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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圣节,在孔雀酒庄

写于2018年的旧文。 加州全世界游客心中的阳光天堂,但在我们加州居民自己看来,也是有南加和北加的鄙视链的。“最冷的冬天是旧金山的夏天”,在北加,红杉茂密,阴霾与阳光同在,山海相依,道路崎岖弯曲。我个人认为的南加和北加的分水岭,是我们现在正在翻越的Los Padres 国家森林,十万大山之后,海滩沙漠景观突然而至,刚才还是一片片茂密的树林突然变得稀疏,由阔叶林变成了针叶林,又从针叶林变成了棕榈树。Los Padres森林的旁边,正是加州中部历史小镇San Luis Obispo,由于昼夜温差大,气候干燥,成了加州有名的酿酒胜地,南加和北加居民都爱来的度假胜地。 在地图上随意点了点,我发现了这家叫“孔雀酒窖”的酒庄。在SLO,这样的独立酒庄很多,它们往往是家族企业,甚至就是夫妻小店,自己种葡萄,自己酿酒,自己灌装,自己分销,自己做市场,把从上到下的产业链做了个遍,保证你喝到嘴里的是质感满满的原生态葡萄酒。 南加的秋季,午前依旧炎热。我们的越野车在1号公路上拐了个弯,从主路上出去,沿着铺满石子的小路走了不多时,便到了这家孔雀酒庄。 酒庄真小,进去就是一片片的葡萄藤,在艳阳下笔直排开。葡萄藤旁边是一丛丛的苹果树,摘下来的苹果放在藤筐里,旁边写着:“欢迎免费品尝”。和超市里卖的巨大打蜡的苹果有天壤之别,苹果小小的,其貌不扬,可是一口下去,满嘴清甜,是小时候吃的苹果的味道。我们立刻被酒庄的美国农家氛围给吸引住了。除了苹果,还有罗勒、西红柿、甚至走地鸡的鸡蛋。正是万圣节期间,酒庄的廊下装饰满了各种各样的南瓜。有的南瓜刻上了字,都是基督教徒感恩的话语。多肉被栽在镂空的南瓜里,酒庄前的卡车和推车里也都是硕大的南瓜,橙黄色在阳光下闪耀。 酒庄的门口挂着主人一家的照片,一看就觉得像是事必躬亲的美国小农场主,金发的两夫妻,穿着再朴素不过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旁边是他们的一儿一女,笑容甜美淳朴,是典型的美国中产家庭。酒庄的女招待叫Alyssa,身材高挑苗条,也是一副阳光下长大的加州女孩模样。她一边给我们倒酒,一边介绍,我们才知道“孔雀”原来是女主人的中间名,他们在小镇相遇,两人都是农业专业的学生,骨子里流着农民和拓荒者的血液,决定留下来,开垦土地,生儿育女。这样的情景在《秋日传奇》里如此,在《与狼共舞》里如此,几百年前的美国就是如此,到了二十一世纪还是如此,世代相承,永不停歇。 酒庄瞄准小众市场,产量并不大。最早的年份是2010年,从红酒、白酒到甜酒都有,大概只有几十种,但获奖却不少,从加州最佳到金奖银奖都有。酒庄里还有一种酒是以女主人已故姐姐的名字命名的,纪念她短暂而有价值的人生。更有趣的是,许多酒瓶的装饰是自己孩子的画作,还有女主人从各地收集回来的小工艺品。我们喝酒正酣,一只硕大的猫悄无声息地窜上了桌子,死死地盯着我们,不消说,这也是主人家的另一名成员了。 吧台的后面就是巨大的贮藏室,高高的酒桶旁,酿酒工人正在忙活。品酒不贵,15美元,还可以从购买的酒款里扣——中加州的许多酒庄都是如此。万圣节之后,装饰一撤,就是长达两个月的圣诞节日购物高潮,今年美国经济强劲,消费者信心指数剧增,除了几家破产关门的实体店外,其他很多电子零售和线上线下一条龙的的零售生意都不错。孩子们纷纷开始给圣诞老人写礼物清单。作为大人的我们虽然不给圣诞老人写信,但清单自在心里。我们买了一瓶38美元的2016 Barbera红酒作为给自己的预先圣诞礼物,它清香扑鼻,不太酸,有种脆生生的口味,可以作为无数圣诞礼物次序中的排头兵,毕竟这年头,红酒基本是作为必需品而存在的。 但对于我来说,礼物并不只是红酒本身,而是整个1号公路的公路旅行,寻访酒庄的过程,听Alyssa讲故事,以及品酒的那一口留在唇上的温柔。与孔雀酒庄的偶遇是我们仲秋漫无目的的公路旅行的高光时刻,它点燃了我们心中对于“家”的温馨感觉。在SLO和加州的广袤土地上,这样的酒庄、这样的家族式中小企业遍地都是。几百年来对这种中小企业的保护和促使其蓬勃发展的制度,才是这个国家的真正基石吧。 孔雀酒庄地址:1543 Los Berros Road in Arroyo Gra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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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昆:金字塔、圣母玛利亚与美钞(下)

在旅游胜地的坎昆背后,还有一个看不见的坎昆,一个已经消亡的坎昆,确切地说,是玛雅。 “玛雅语仍然是一种活着的语言。”导游是个上了年纪的大爷,用不熟练的英语对我说。看到我惊讶的表情,他点点头,表示一种肯定,“我就说玛雅语。当然,玛雅语还有十几种方言。” “那你们还使用玛雅文字吗?” “不了。玛雅文字早已经消亡。我们现在记载的口语都是用拉丁字母书写的读音。” 其实,相当一部分的玛雅文字现在其实已经可以被解读了,导游大爷怀着崇敬的表情说,大部分都要感谢苏联学者尤里∙克诺罗索夫。他坚持玛雅文字是和古埃及文字和中文一样的表意文字,为文字的解码指明了正确的方向。但早在那之前,所有玛雅的书籍和文字都被入侵的西班牙文明破坏殆尽,最后只剩下三本书。“我们去跟欧洲的博物馆要求归还剩余的文物,他们不给,说他们是保护者。” 我很想告诉他,我们也是一样。 此刻我们正在离坎昆200公里的奇琴伊察,一个同样充满了异国风情的名字,玛雅最大的金字塔遗址之一。这是为数不多的,需要从All-inclusive酒店出门开车三小时参观的地方,也是与加勒比海的蔚蓝格格不入的地方。这是我从小在书上看了许多遍的名字和图片,在我眼前从画面变成了现实。热带丛林的气候是如此潮湿和闷热,不由让人怀疑一千年前玛雅人为什么会选择这种环境生存。结果他们不但生存下来了,还创造了神秘的文明,被许多世界未解之谜爱好者拥趸的文明,费尽心机解决玛雅人和外星人的关系云云。这种书在中国大陆的九十年代尤为常见,如今也仍有市场。究其原因,不过是老导游说的,“他们把我们的书都烧了”。我们已经找不到任何历史的注解。 导游带着我们转到金字塔旁边的球场,告诉我们在每年的春分和秋分,当太阳的光线可以平行穿过墙上的洞时,是玛雅人一年最盛大的祭祀。一场足球赛在这里展开,胜利者部落的队长将会被祭司杀死,把心脏掏出来献给羽蛇神——玛雅人的上帝。 “胜利者?那谁还会想胜利?”   “可能玛雅人一年到头住在这种热死了的鬼地方,他们都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吧……”观众有人笑,导游严肃地说,“这只是四种理论其中的一种,属于胜利者的荣耀。” 但他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游客的笑话:玛雅人认为人死后是可以上天堂的,而天堂的定义就是一片被绿树遮阴的地方,大家都坐在树荫下喝可可。我们站在太阳暴晒的地方严肃认真地听着导游,都觉得神往玛雅人的天堂。 “玛雅人转世成玉米。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一个以种植玉米为主的农业社会嘛。所以玛雅人吃饭前都会祈祷,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另一个生命消逝了,转世成了玉米养活了自己。” 羽蛇神早就不是上帝了;现在的上帝是西班牙人的上帝。这些前哥伦布时代的辉煌文明被毁灭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欧洲的福音、天主教,和圣母玛利亚。奇琴伊察被作为一个废墟任人抛弃,其中一个家族在此居住了数百年,并把金字塔的砖拆下来给自己修房子。直到19世纪末,年轻的美国领事爱德华·赫伯特·汤普森(Edward Herbert Thompson)花75美元买下了奇琴庄园,并说服了美国政府派出一队考古学家,这奇迹的历史才得以重见天日。考古的发现是循序渐进的,直到近年来,还屡有新的发现,比如在金字塔的内部发现了好几个套叠的小的金字塔,比如在金字塔的地下发现了一条地下河,符合历史记载的“他们以看不见的水供养神”。 不论是玛雅人,还是西班牙人,他们都如此执着地想要再靠近上帝、再靠近星空一点。金字塔外再套金字塔,与我们今天普快修完了修特快,特快修完了修高铁并无区别——我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靠近理想。一年农业季节的开始是春分,每年的这一天,金字塔前涌来了数万人口,而阳光以独特的角度投射在金字塔的台阶上,映出弯曲的羽蛇神像。突然擂鼓喧天,吼声轰鸣,祭司以低沉的声音宣布对神的崇敬,将人类的心脏献给天神,以期最简单的理想——日光和煦,风调雨顺,下一年的庄稼可以丰收。   当十字架压倒了金字塔,圣母玛利亚压倒了羽蛇神,玛雅的书籍被焚烧,玛雅的文字被摧毁,高度发达的历法和复杂数学在一夜之间被毁之殆尽;所以才有神秘主义者写出玛雅十大未解之谜这样的文字,才有学者们不懈努力,解读那残存的历史。一些东西被消灭了,却以另外一种形式出现在了人们日日遵守的礼法和道德中,像潜意识一样阴魂不散。今天的墨西哥已不再是纯粹的玛雅人,也并非纯粹的殖民者后代,他们称自己为“痛苦的融合”(painful mix),这一点,在酒店旁边的Xcaret主题公园每晚盛大的玛雅文化主题秀中有所体现。我觉得奇怪:美国被殖民几百年了,不要说白人和印第安人通婚,连白人和其他人种通婚都很少;但为什么作为统治者的西班牙人并不热衷于保存自己的纯粹血统?一千多年前修建的金字塔,连具体的作用和流程都已湮灭成为不解之谜,然而那精妙设计的共鸣和回响却萦绕在天地之间,几十米高的塔顶的人声可以清清楚楚传到地面,又传到远方。这样的文明,为什么会被“痛苦地融合”进另一种文化当中呢? 也许一种文明对另一种文明的打击,就是如此痛苦残酷的过程吧。不知道有一天,当我们引以为傲的文明受到更高级、或只是更强大的文明打击时,我们会是什么心态。 而正因为此,墨西哥的文化是如此独特和混杂,既鲜明诡丽,又原始暗黑,这种混杂正像坎昆的本地和异域、传统与现代的一样,让人觉得目不暇接,无所适从。我惊异于坎昆和奇琴伊察之间的差距之大,而当我回到坎昆,海洋与陆地、海洋与天空、当地人与外国人、西班牙语与英语之间的差距,又让我觉得回到了另一个层级的世界。这多重世界的奇妙,也许只在坎昆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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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昆:金字塔、圣母玛利亚与美钞(上)

坎昆,Cancun。无论英语还是中文,两个上下颚之间的气流声并在一起,就成了想象中的伊甸园。“我要去坎昆度假了。”“Wow——”得到的都是这样的回应。带着想飞出办公室牢笼的羡慕,带着一点拜金的嘲讽,还有一点“不去坎昆去哪儿呢”的理解。可是,谁能想到今日纸醉金迷的坎昆,是一个由电脑系统决定的度假地点呢?1967年,也许是富得流油的美国人太需要一个后花园了,于是墨西哥政府像抛骰子一样,选择了这个只有几百人的小渔村。没有名胜,没有文化,甚至连人都没有。电脑如同上帝之手一样,摩挲着加勒比海沿岸的每一块土地,墨西哥湾往南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往上扬起,在最高点停住,然后,轻轻往下一顿。 就是这里。像“永”字瘦金体的最后一捺,轻轻一顿,勾勒出了美国人的后花园。像中国人的海南,像亚洲人的马尔代夫,千万游客带着美钞席卷而来,卷走了渔村的土著,卷走了原始的风貌,拔地而起的是一层层挤到快要挤不下的临海酒店,成倍增加的人口,仿佛从天而降的一片节次鳞比的街道、推窗而入的加勒比海的蓝,穿着比基尼的美女,大杯大杯的龙舌兰……都在这片只有几十平方公里的小镇上。在短暂的度假中,游客甚至来不及意识到这里是墨西哥。美元是通用货币,服务员都说着英语,你大可以把这里想象成美国的一块飞地。也并不都是美国,因为你可以在酒店足不出户。All-inclusive式的服务把这里变成了一片陆地上的游轮,在无限量供应的美食和美酒中,在酒店专属的沙滩上,没有人关心一望无际的海洋对岸是哪里。 于是,这里成了既不是美国、也不是墨西哥,甚至不是任何一个国度的云上之地;每天几百架飞机起落,每星期都有无数游客穿着花衬衫和比基尼随着飞机的尾流裹挟而来。坎昆与洛杉矶的时差是三小时。驾云而来,飞过一片荒漠的亚利桑那州、新墨西哥州、德克萨斯州;飞过庞大的墨西哥湾,降落在一片丛林当中。玛雅人曾经在这片丛林中刀耕火种,如今取代金字塔的是坎昆国际机场。一早起飞,到达时已是日暮,加勒比海潮湿温暖的海风吹过高高的棕榈树,吹到每一个人的脸上。 迎面而来是周到的礼节和标准的服务。接我们的司机明显不会说英文,可脸上仍然露出受过训练的、大大的笑容: “您好,请问您是王小心一家吗?我是马里奥,我将负责把你们从机场送到酒店。” 像背书一样。然后,他转过身去,开始面无表情地开车。我暗暗计算,每天他要在这条路上穿行多少次;同理,酒店前台的服务员对同样的问题也不知道要回答多少次。打扫房间的服务员会用英语和西班牙语在床头柜上写上自己的名字:我将是您接下来一周的Maid,希望给您带来满意的服务。酒店餐厅的侍者露出甜蜜的笑容问您要喝点什么,顺便问问你从哪来,呆多久,有的顺便给推销一下Share Time的服务,不买也并不生气。我并不觉得他们的英语能够继续深入沟通,很多时候,我只能在他们询问地说:“Espanol?”之后笑着摊手叹气。 我知道在这周到的背后,当地人与游客之间并不互相关心。当地人关心的是他的小费,而游客关心的是他们的鸡尾酒。墨西哥全境并无小费,但坎昆除外。据说他们每天打扫房间的最低工资是五美金,倒是和中国五线城市相仿。在最低工资的基准上,他们的小费可以赚到美国服务人员的基本水平。 这是一片无主之地上的两个世界,他们互相通话,但并不相互交流。每天晨昏交界的时分,都有大批的当地人坐着公共汽车或者骑着自行车,回到或离开他们附近或遥远的,没有空调也没有自助美食的家中。而我们只能在机场到酒店的路上,或者去主题公园的途中,扒着车窗,一窥坎昆的真实生活。 只要你闭上眼睛、关上耳朵,隔绝自己与当地的交流,这里真是一片极美的世界。加勒比海显然和太平洋是不一样的;即使我在美国西岸住了多年,仍然为这里的海所倾倒。海面下浮动的碧玉,隐藏着各种各样的热带鱼,运气好的还可以看到海龟。墨西哥湾这道优美的弧线将大西洋最温暖、最宁静的一部分圈入了怀中,像一个巨大的水族箱或游泳池,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小娃们决定去浮潜。租面具8块钱,再加上脚蹼4块美金。让你在色彩缤纷的海水中玩一天。小鱼从我脚下慢慢穿过,它们根本不怕人。脚踩在珊瑚礁上,刺刺地觉得疼。从水中抬起头来,远处是蓝到让人想要融化进去的大海,海鸥在头上呼啸而过,似乎我们也变成了它们虎视眈眈的食物。在这里,每个人都恨时间太短,希望自己的假期可以再长一点,再长一点,毕竟这是用钱买来的快乐,还是比美元便宜的钱。 从浮潜的地方往回走,穿过无数个观赏海龟的水池和水族馆,就是地下河的入口。穿着救生衣一个猛子跳进去,才发现所谓的“河”根本是个误解。这里是海的一部分,水咸而涩,但浮力却很大,让人轻易地游动起来。很快河道就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如果耳边没有其他泳者的喘气或笑闹,倒是很容易让人觉得来到了真正的史前墨西哥。长达1500米的河道,当光明重现眼前,出口竟然就是入海口。也许只有这一部分——接触自然的这一部分,是游客和当地人的真正交集吧。当年玛雅人在这里捕鱼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在同一条河里游过?那河底的礁石上,是否有鱼叉的痕迹?河岸的两边,是否种植着茂密的玉米?无论如何,我们都以为自己曾拥有过同一片加勒比海,哪怕只有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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羚羊谷:指间沙、万年船,印第安人的未来

公路旅行的另一半旅程是在《西部世界》的拍摄地,犹他州。我们住的Lake Powell Resort andMarina(鲍威尔湖度假中心与船坞)的地理位置十分奇特,酒店的一半在亚利桑那州,另一外却在犹他州。在夏令时期间,这两个州的时间还不一样,因为亚利桑那州拒绝使用夏令时,所以犹他州的时间要早一个小时。从亚利桑那州的房间赶到犹他州的租船中心,才发现风速太大,所有的船都开不出来。   但小朋友坚决要进行水上活动,我们各种翻找,发现酒店组织的羚羊峡谷观光活动在五分钟之后正好要开船,于是我们又跨州飞奔,在开船前一分钟赶上了开往峡谷的游轮。 (马蹄湾是自拍杆的圣地)   前一天,我们刚刚去过了蜚声美国的羚羊谷(Antelope Canyon)。羚羊谷在鲍威尔湖的十分钟车程里,与著名的拍照景点马蹄湾相去不远。然而马蹄湾是免费的,把车停在停车场,走一个不到一英里的徒步道就可以欣赏到令人震惊的景色:科罗拉多河在这里绕了个将近360度的弯,留下了一段游客自拍的大好空间。一直觉得自拍杆很俗的我第一次诚心实意地觉得,它真是数码时代的好发明。   然而羚羊谷是拒绝自拍杆的。不仅如此,这座世界上最著名的狭缝峡谷是印第安人的保留地,不仅不属于物美价廉的国家公园系统,由于游客太多,还需要提前上网订门票。中午的短暂时光由于阳光可以直射进谷,门票是更为昂贵的摄影团,而且早早被预订一空;我们订到下午最晚一场的门票,还需要提前开车到一个旅行社,然后再坐印第安人的大篷车前往,在没有沥青的砂石路上颠簸了好一阵。 (羚羊谷的光线) (人潮涌动的羚羊谷) (指间细沙) 羚羊谷的景色确实是独一无二的。长日将尽,夕阳的余晖落在层层叠叠的水蚀峡谷上,映出五十度金色。印第安导游看来是进过峡谷几千次了;她熟稔地操作着每一个人不同型号的手机和相机,给她团里的六个家庭咔咔咔用最短时间流水线般地拍了几十张照片。峡谷当然也是印第安人发现的,由几十万年的暴洪侵蚀而成,即使它坐落在看上去几乎是沙漠的地方。1997年,十几位欧洲游客的悲剧就在这里发生。几十里外的暴洪从山间汹涌而至,即使他们所在的羚羊谷几乎没有下雨。谁能想到悲剧的发生呢?狭窄的峡谷瞬间将水位抬到了极高,吞噬了他们的生命,有人的尸体至今没有找到。细沙从峡谷顶上落下,这不仅是光与影的游戏,也是印第安人命运的见证。   我们现在正在羚羊峡谷的水面上,又不一样。因为已经被羚羊谷的景色震惊,所以以为今天的行程不会有什么大的惊喜,无非是湖光山色,徜徉玩乐。船开出Lake Powell码头之后,才发现在水面上看峡谷是完全不同的景致。Lake Powell作为美国最著名的人工湖之一,由1960年代建造的格兰水坝拦截科罗拉多河而成,这条雪山融水的河流灌溉了美国西南各州的土地,如果没有格兰水库,今日的洛杉矶、圣迭戈都会面目全非。   然而,如同三峡一样,高峡出平湖,人工建起的水面淹没了幽深的峡谷。这座峡谷在十九世纪曾经是印第安的人救赎之地,当年白人驱赶印第安纳瓦霍人,从亚利桑那直到新墨西哥的长走运动,几乎毁灭了一个种族。许多印第安人藏身这座峡谷,借着隐蔽的缝隙让自己隐形,他们不能生火做饭,在漫长的冬天也不能生火取暖,因为怕白人看见烟雾。这是美国历史上的黑暗一页。我想起昨天我们的印第安导游辛迪说的,“辛迪的爸爸没有上过学。辛迪的妈妈也没有上过学。辛迪是家族里上学的第一代人。”两种文明的直接交锋,后果都是这样弱肉强食的残酷。羚羊峡谷的故事在印第安人之间世代流传,他们希望自己身上流着祖先为自由而抗争的血,因为谁能说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呢?   前两天我们在大峡谷曾经看过印第安人的手工制品。有一个树枝扎成的小马,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因为当地天气干燥,才得以保留至今,似乎是他们的图腾,也像是母亲给孩子的玩具,幼稚可爱。然而其他的印第安手工制品,比如细密串珠、织毯的花纹,被制成手工艺复制品在礼品商店里售卖,原始粗糙,我个人并不觉得有多高的美学意义,比同时期的西方文明更是差了不知道几个世代。这些东西在我看来有历史价值而无美学价值,侧面论证他们的文明并不发达,在与西方文明的比较中输掉战争,也许是痛苦的必然。   然而现在的印第安人保留区几乎成了国中之国,因为纳瓦霍人有了自己的政府和法律。我们见到的纳瓦霍人大部分疏远而淡漠,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他们有着自己的界限,知道外人总是带着好奇与同情看待他们,与任何国家的少数族裔一样,让人敬而远之。美国政府把羚羊谷给他们,门票比国家公园贵上几倍;特许他们开赌场,这种降低竞争的做法与许多少数民族政策也不谋而合;只是这种做法是否能让印第安人真正成为现代社会的一份子,只能说见仁见智。我曾听过印第安人赌场盈利无法分配、反而加剧贫富分化的传闻,但尾大不掉,美国政府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高峡出平湖) (羚羊峡谷的扁舟)   游轮拐了个弯,我们才发现有一片峡谷入口,弯弯曲曲,即使水平面比峡谷底部高了许多,两边巨大的红色岩石仍然遮天蔽日。峡谷里有成群结队的Kayak爱好者,一人划着一个小艇,见到游轮朝我们挥手,扁舟竞发,悠然而去。岩石上的圆洞据考证说是沙丘石化时附着的黏土物质的遗迹,而岩石上一道道的平行痕迹是岩石形成时的风向,证明我们落脚之处几亿年前曾经是一片海洋,而后又变成了沙漠。沧海桑田,这片印第安人的家园、避难所、重生之地,最后还是变成了来自西方的游客相机下的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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羚羊峡谷与印第安人的未来

我们住的Lake Powell Resort and Marina的地理位置十分奇特,酒店的一半在亚利桑那州,另一外却在犹他州。在夏令时期间,这两个州的时间还不一样,因为亚利桑那州拒绝使用夏令时,所以犹他州的时间要早一个小时。从亚利桑那州的房间赶到犹他州的租船中心,才发现今天风速太大,所以船都开不出来,只能遗憾离开。 由于nn坚决要进行水上活动,我们各种翻找,发现酒店组织的羚羊峡谷观光活动在五分钟之后正好要开船,于是我们又跨州飞奔,在开船前一分钟赶上了开往峡谷的游轮。 因为昨天已经被羚羊谷的景色震惊过了,所以觉得今天的行程不会有什么大的惊喜,无非是湖光山色,徜徉玩乐。船开出Lake Powell码头之后,才发现在水面上看峡谷是完全不同的景致。Lake Powell作为美国最著名的人工湖之一,由1960年代建造的格兰水坝拦截科罗拉多河而成,这条雪山融水的河流灌溉了美国西南各州的土地,如果没有格兰水库,今日的洛杉矶、圣迭戈都会面目全非。 然而,如同三峡一样,高峡出平湖,人工建起的水面淹没了幽深的峡谷。这座峡谷在十九世纪曾经是印第安的人救赎之地,当年白人驱赶印第安纳瓦霍人,从亚利桑那直到新墨西哥的长走运动,几乎毁灭了一个种族。许多印第安人藏身这座峡谷,借着隐蔽的缝隙让自己隐形,他们不能生火做饭,在漫长的冬天也不能生火取暖,因为怕白人看见烟雾。这是美国历史上的黑暗一页。我想起昨天我们的印第安导游辛迪说的,她是她们家上学的第一代人。两种文明的直接战争,后果都是这样弱肉强食的残酷。羚羊峡谷的故事在印第安人之间世代流传,他们希望自己身上流着祖先为自由而抗争的血,因为谁能说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呢? 前两天我们在大峡谷曾经看过印第安人的手工制品。有一个树枝扎成的小马,制作于8000-2000年前,因为当地天气干燥而得以保留至今,似乎是他们的图腾,也像是母亲给孩子的玩具,幼稚可爱。然而其他的印第安手工制品,比如细密串珠、织毯的花纹,被制成手工艺复制品在礼品商店里售卖,原始粗糙,我个人并不觉得有多高的审美,比同时期的西方文明更是差了不知道几个世代。这些东西在我看来有历史价值而无美学价值,侧面论证他们的文明并不发达,在与西方文明的比较中输掉战争,也许是痛苦的必然。 然而现在的印第安人保留区几乎成了国中之国,因为纳瓦霍人有了自己的政府和法律。我们见到的纳瓦霍人大部分疏远而淡漠,他们有着自己的界限,知道外人总是带着好奇与同情看待他们,与任何国家的少数族裔一样,让人敬而远之。美国政府把羚羊谷给他们,门票比国家公园贵上几倍;特许他们看赌场,这种降低竞争的做法与许多少数民族政策也不谋而合;只是这种做法是否能让印第安人真正成为现代的社会的一份子,只能说见仁见智。我曾听过印第安人赌场盈利无法分配、反而加剧贫富分化的传闻,但尾大不掉,美国政府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游轮拐了个弯,我们才发现有一片峡谷入口,弯弯曲曲,即使水平面比峡谷底部高了许多,两边巨大的红色岩石仍然遮天蔽日。峡谷里有成群结队的Kayak爱好者,一人划着一个小艇,见到游轮朝我们挥手,扁舟竞发,悠然而去。岩石上的圆洞据考证说是沙丘石化时附着的黏土物质的遗迹,而岩石上一道道的平行痕迹是岩石形成时的风向,证明我们落脚之处几亿年前曾经是一片海洋,而后又变成了沙漠。沧海桑田,这片印第安人的家园、避难所、重生之地,最后还是变成了来自西方的游客相机下的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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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在奥林匹克公园(三)

自然的美景,往往是不能用文字或者语言来形容的。在半岛上,我们看到了高山,看到了海洋,看见了夏至落日后渐渐升起的北斗七星,也看到了暮色中的篝火。在山与海之间,在自然的斗转星移之中,我觉得我们不是主人,而是过客。这里是仿佛是地球的一块净土,海洋隔绝了与城市的联系。造山运动和冰川侵蚀使得拔地而起的奥林匹克山变成了没有人可以侵入的保留地,而丰沛的雨水造就了完美的生态系统,三文鱼、野鹿、野羊、松树与杉树是这里的主人,而我们只是擦边而过,赞叹完后就只能驱车离开的外人。 雄伟的Hurricane Ridge离安吉利斯港不过一个小时车程,却全是陡峭的山路。十几分钟内,海拔猛然上升到5000英尺,然后西主峰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跳入了眼睛。成群结队的鹿和羊就在路边的草坪吃草,对着熙熙攘攘的游客无动于衷。今天,很少见到这样完全不怕生的野生动物了。小兔子和小松鼠就伏在路边,连我们举起相机给它照相,也毫无动作。而下山开车一个小时之后,就是山岛竦峙的Ruby Beach,峻峭的岩石突兀地横在水边,而落日正把它的余晖毫无保留地洒在我们眼前。 “看个日落吧。”妈妈说。于是祖孙三代留了下来,迎着刺眼的余晖坐在海滩上。孩子对自然的景观是毫无感觉的,她只在乎爸爸的水漂能打出几个花,或者横在海滩上的朽木能否作她的渔船。我们看着一年中最长一日的夕阳渐渐沉入海中,须臾消失不见,可晚霞还映在天空中,形成高饱和的色彩。 “太阳明天还会回来吗?”“会的,它只是下班休息去了。”“那,它是照到中国去了吗?” 孩子都是诗人。当日我们泛舟湖上时,只有她能说出“蓝天白云掉到水里去了!”这样的句子,而我只能看着风景发呆,并觉得无论是文字还是照片,都不能记录可供怀念之十一的内容。像蜻蜓点水,转瞬即逝,自然不属于我们,我们属于自然。“所有的事物都由血缘联结。我们并非在编织生命之网,我们仅仅是网上的一根细丝。”一百多年居住在这里的西雅图酋长如是说,又被度假村的船长向每个游客传达。 我们对地球做的所有事,都是对自己做的事。(“Whatever he does to the web, he does to himse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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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在奥林匹克公园(一)

自从几年前搬到西雅图之后,每次从东区开车到城区上班,缓缓经过520大桥时,在不到十分之一的好天气里,总是可以看见远处繁忙的西雅图港。港口的重型吊车、集装箱近景之外,是空旷的蓝天白云,而在蓝天白云的彼端,是高耸入云的、巍峨的雪山。要不是山顶的皑皑白雪隔开背景,雪山仿佛要融入背景的蓝天中,如平地起,如雾如幻,如山神居所。奥林匹克山的得名,应源于此。 人们只知西雅图是美国西北门户,殊不知西雅图外还有一座奥林匹克半岛直指太平洋。岛外除了茫茫太平洋,再无其他。奥林匹克半岛也得名于岛上的绵延高山,一边是山,一边是海,千年积雪与苍莽森林交相辉映,不是神仙的家又是什么呢? 后来我知道,电影《暮光之城》的拍摄地,就在奥林匹克半岛的福克斯(Forks)小镇。来自亚利桑那沙漠的少女贝拉来到全美国最湿润的地区,与原始森林中的吸血鬼谈起了恋爱。如果要在全美国找一处最适合吸血鬼的住所,那非奥林匹克半岛莫属。这些似人非人、似神非神的吸血鬼借着乌云与绿荫的掩护,以此为家,过着半隐居的生活。 此时此刻,我们的车正疾驰在101号高速公路上。虽然只是一个半岛,但从西雅图一路开车沿5号公路南下,再转101公路,到达我们居住的Lake Quinault lodge木屋度假区也需要三个小时。从名字就可以看出,这里原来是印第安的人的聚落,Quinault在印第安语中的意思是“河中之湖”。这个冰川侵蚀出的小湖有无数细小的支流,每年三文鱼在这里洄游产卵,鱼鹰在这里捕食,野鹿、狸猫,形成了完美的生态系统。1890年左右,这里还只是探险爱好者的天堂,男人们只能跟着印第安向导从河流上游一路划独木舟到这里,而女人们是望尘莫及的。1900年代,这里终于修通了第一条公路,而在上世界20年代美国的西部大开发中,这里终于建起了第一个度假区。1920年代的美国与今日的中国非常类似,在菲茨杰拉德的小说中,充满着纸醉金迷的浮华景象。由于禁酒令,聪明的商人想出了一个旅游卖点——Quinault湖属于印第安人,因而不属于美国领地,禁酒令在此无效。他们在湖中盖起了一座漂浮的舞厅!光是想象像盖茨比一样的大亨们在湖中起舞畅饮、通宵达旦、亦真亦幻的景象,就不禁让人心驰神往。 1926年的美国速度与今日的“深圳速度”也可媲美。我们居住的这所酒店被一位建筑承包商带领团队日以继夜地轮流工作完成,从六月到八月,只花了53天的时间。而这所全木质结构的酒店到今日还在使用,而且近百年里,建筑结构和内饰几乎没有大动过。在酒店后院的草坪中坐下,对面的Quinault湖一览无余,湖光潋滟,山水相映,拿上一本书,或者什么都不干,都是可以呆上整天的去处。 这是夏日最长的一天。阳光满溢,在这样的高纬度地区,太阳落下得尤其慢。我们仿佛有无尽的时间,而生活仿佛没有尽头。 酒店的木墙上挂着许多鹿角、鹿头,还有酒店当年的黑白照片,让人想起《闪灵》。而今日的我们,与一百年前的祖先们,确实没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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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黄花城

端午节游黄花城水长城,如果你能突围出八达岭高速和昌平西关环岛(就是十年前我住在昌平园时一辆车都没有的李自成环岛)的重围,就会发现北京郊区的天空真的很蓝,樱桃园里的樱桃真的很甜,农家院的伙食真的不错,大自然中的氧气含量原来是这么高……   Btw,今天拍照时忘了把白平衡调过来了,导致所有照片白平衡严重错误……没办法,只能上光影魔术手了。     据师妹nana说,这很能装个东方夏威夷风情。   问题是今天刮风,所有船只均不得下水,我们只能做夏威夷的旱鸭子。 好了,上长城。广角镜头继续招募赞助中……赞助者可以在镜头上用不褪色笔写下签名一枚,这样我以后的照片就全都带上你的logo水印啦,洗都洗不掉的! 这段城墙我颇心仪,三百多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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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螺寺一日游

很早就听说红螺寺香火很旺,好像南有潭柘,北有红螺的样子。一直想去没有去(车啊!我的车啊!什么时候才能开车啊……),五一终于被Maggie的勇气拽起来,在凄风苦雨中等918等了一个多小时(五一东直门长途汽车站那叫一个壮观啊),顺利地坐着,而不是站着花了两个小时到了怀柔县城,又花了20块钱坐黑车到了红螺寺。   由于xs借给我D80,于是不是拿出来得瑟。通过一天的练习我发现Nikon真是蛮好的,可是早已经买了一个canon 450d……哎,我这个先入为主的人啊,又要花多长时间去重新爱上我的佳能。   先上绿树红墙。其实我本意是对焦绿树的,结果那张没拍好……虽然这张构图也不怎么地,就凑合看吧。 红螺寺的香火真的很旺,而且香资随意。摸一下这个大鼎据说可以旺福。 Maggie也搞了很多香。 寺里牡丹缤纷,银杏冉冉。银杏下面的爱心锁(还是同心锁)很是繁荣。 但是观音路很陡,红螺寺后山还是需要一定体力的。爬山时有阴转晴,拨云见日,怀柔城水何澹澹。 (没有广角)   下山后又排了一个小时队,通过精确计算和策略“坐”上了回城的最后一班车。甫上车就天降大雨,雨后的京密路如此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最后,你们看过六元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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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四时歌之晚上十点的西湖

水落雾起雨氤氲君去佼人泪不寻西子湖畔茶如酒任是残粉也动人 ? 这是张艺谋的印象西湖声光剧,音乐是喜多郎。晚上8点的西湖,玉带桥与白堤交相辉映。一对恋人在徐徐升起的雨幕中生离死别,汽雨氤氲。 附张靓颖《印象西湖雨》歌词: 印象西湖雨 作曲:喜多郎 作词:王潮歌 演唱:张靓颖 告诉我啊 我的爱人在何方? 一把绢伞 遗落断桥旁 告诉我啊 我的爱人在何方? 雾里水里 荷花暗香 雨~~~ 雨啊~~ 雨~~~ 雨啊你告诉我 一千年前 失散的爱人啊 坠入轻烟 飘在湖上 我要再寻他 一千年啊 我的爱人 你可等着 da~~dalala~~ wu~~dalala~~ 啊~~~啊~~~ 告诉我啊 我的爱人在何方? 雨啊~~WU~~ 满天红霞 绿树苍苍 告诉我啊 我的爱人在何方? 长啸一声 化蝶成双 … Continue rea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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