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玺、一诺和我的燕园时代

这是一个分离的时代。每天我上未名BBS,都能收到好几封与朋友告别并留下联系方式的信。本科生,研究生,出国的,工作的,去外地的,他们的信中总是充满对朋友和燕园的留恋之情,由于那个damned不知道谁定的外校不能访问未名BBS的规定,七月七日之后,我们只能通过邮件和MSN联系了。
终于我收到了一诺的来信。我在北大呆了八年,但住在燕园里的时光只有三年,而她是我在燕园中最好的朋友之一,也见证了我们其他的青春时光。当我们还是青涩的昌平园的高四学生的时候,穿着高中的校服游山玩水,把昌平周围的旅游资源翻了个遍。我们在居庸关长城上作出体育课上太极剑的动作拍照,我们互相交换对男生的感觉,有一段时间我们曾经交换日记。当然,我们也买过一样的衣服,或者把不愿意穿的衣服扔给对方。分手后我不愿意见我的男友,她就替我去跟他解释;在大二的时候追她的师兄,也曾在我暑假回家的时候追到火车站给我带来报纸和零食。那是我唯一一次听见我的名字在广播里出现,那时候的我们青春张狂,都是女主角。我们在对方身上可以看到彼此的影子,我们一样伤感,一样无病呻吟,一样在熄灯后的寝室里面,不知道为什么留下泪来。
翠玺是另外一种,典型的北京胡同里长大的女孩子。我对北京和对北京话的熟知无不跟她有关。在寝室里我们对口相声似的互相斗嘴,她拿我开玩笑,骗我说槐树的树枝可以吃我就真的往嘴里送;还有生日蛋糕上的那个“我们永远爱你们”的字样模糊了我的双眼;她开玩笑说“你和**肯定会分手”;我去她家住的一夜,住在北京德胜门附近的一个大杂院里,早晨起来,用冰冷的水漱口。
我和她们的友谊因为我们都上了研究生而继续。她们的成绩都很好,这点我永远赶不上;我去青海支教了一年回来,上了另外一个远的研究生,住在万柳,有了新的同学和新的朋友,但我总觉得我是属于98级的,98和99是两个不同的时代,我的心总在住在燕园的她们的身上,在被拆了的36楼,在我们班男生住过的炎热无比的28楼上。万柳不是我的家,只是燕园生活的延长线;我最留连的仍然是大图,南配殿,大讲堂,和酷热的夏天的晚上,和她们一起去南配殿看投影电影的时光。
但我们不是从前了;我们再不可能面对男生骄傲地像公主一样,那属于我们的时光已经过去。翠玺买了房子,整天忙于装修和出差,虽然她的笑话还是那么揶揄;一诺和男朋友吵吵又好好,终于要毕业作她梦寐以求的白领了;而我,也明白了两个人在一起最终是要过日子的,我们都打算低下头,迎接未来的,柴米油盐的生活。
她们终于要毕业了;我突然觉得,燕园里少了什么。这种感觉我在本科毕业的时候也曾有过,同学们一个个都走了,燕园的夏天显得那么宁静。如今,我在燕园最后的朋友们也要走了,仿佛我自己也毕业了一样;我不可能再唧唧歪歪地去蹭她们的寝室住,在枕头上絮絮叨叨地分析什么感情和职业问题;在这里留下的废墟都盖成了新楼,所有的东西,在我心里都只能是回忆了。
回忆也是真实的;我知道,我们总有一天都要离开,离开燕园,离开自己的青春时代;但我们永远不会离开回忆,那是我们最好的时候,那是我们最好的地方。
谨以此文,纪念我的两个最好的朋友,以及和她们一起度过的大学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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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esponse to 翠玺、一诺和我的燕园时代

  1. Shirley says:

    忽忽毕业啦你也会有幸福底未来的啦^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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