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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 Archives: 旅游
总把新桃换旧符
安是个七十多岁的美国老太太,在风景秀丽的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做志愿者。我和她同事的时候,有一天聊起传统文化。她问我,中国为什么要破四旧呢?破四旧有什么好处?我想了想,竟不知如何回答。最后我只能说,根据我的想象,几十年前,我们的长辈应该认为既然一切都是新的,那么旧的一切就都应该毁灭吧。其实我对自己的这个答案也非常不满意,因为我不知道旧的东西哪里惹着他们了——似乎没有一个国家,能把旧的东西毁灭得那么彻底。 然后安说,她曾经认识一个台湾女孩,对她自豪地说台湾在保护传统文化,比如繁体字方面比中国大陆做得好得多。她转过来对我说:“王小心啊,这是女孩子的原话,我也不知道保护繁体字是件好事还是坏事。”这一句“好事还是坏事”让我发现,美国人民对过去还真是不怎么看重。这很可能因为他们确实没什么历史——这点往往被中国人嘲笑的出发点,但更有可能是他们的历史确实不怎么光荣。美国人没有家谱也没有清明节,安跟我说,这是因为他们的祖先从旧大陆来的时候往往身无长物白手起家,他们压根就不希望记住过去的历史。是啊,谁会在衣食无忧的时候想到漂流海外呢? 【图片】安老太太家的感恩节火鸡 这提醒了我,其实中国人对“新旧”的敏感,强过世界上的大多数国家。我们曾经用最残暴的方式毁灭那些祖先给我们留下的遗产,然而沧海桑田,破四旧的那些人们也许想不到有一天,被他们砸烂的佛像、文物,会登上一流的拍卖会,在国际富豪和豪门望族中风生水起。如今的中国沉浸在一种为古老文化、建筑、文物的丢失和毁灭而伤感的气氛中,随之而来的是对祖宗的文化的怀念,和对古旧事物的崇拜;曾经无人问津的古玩市场如今比股市还火,马未都上一趟央视就吸引了亿万粉丝,上至官员下至小学生纷纷开始学习“国学”。 我们似乎总在新旧的两极之间摇摆:我们可以谴责在埃及古庙上写下“到此一游”的孩子,但我们仍然毫不留情地拆去那些成为开发商障碍的城楼、牌坊、昔日的建筑。而那个问“新好还是旧好”的安,她家里的黄铜茶壶和樱桃木家具是意大利丈夫从欧洲海运过来的,几十年历史;家里占据一面墙的波斯挂毯,据说是祖父的父亲从土耳其购得。 的确,美国是一个只有几百年历史的国家,可是这几百年的历史也如同美国的喜怒哀乐一样,明明白白写在他们的脸上。他们从不过分崇拜历史,但历史已成为他们生活的一部分。这个年轻的国家给我们留下了一百多前年建造的国家公园,两百多年的大学,和更加古老的宪法。他们的历史“至今沿用”,他们的历史没有断层。 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有一次去参加校史讲座。档案馆长告诉我们,当年我们大学刚刚建立的时候,为了招生,校长主任在芝加哥挨家挨户去推广学校,情况估计比《中国合伙人》里面乐观不了多少。校长卖的是一张“永不过期的入学证”,意思是只要你付了学费让你儿子上大学(那时还没有女生),这张凭据可以在家族中世代流传,儿子的儿子,儿子的儿子的儿子……都可以免费上学。付一次学费造福万代,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然后档案馆长说:“直到如今,每隔几年,我们还会看到拿着这张入学证的学生,被我们免费录取。”这所私校的院墙之外,当年的围墙还铸刻着建立的年份,创始人种下的大树枝繁叶茂,学校排名已直逼全美前十。 这就是美国人的历史。
丹佛记
作为美国中西部最大的城市之一,丹佛这个城市给我的印象与整个中西部给我的感觉一样:幅员辽阔,寸草不生,千篇一律的town center、商业区和公路。自芝加哥往西,开了几千公里见到的基本就是这幅德行,与东西海岸的风情万种大相径庭。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公司的技术中心就在丹佛,所以我与同事只能义无反顾地踏上东行之路。 丹佛的天气有两种:晴天或者下雪。由于极端远离海岸,又背临北美最大的落基山脉,丹佛的天气如同弹簧一样,不断在极冷和极热之间蹦跶,而且基本实现无缝链接。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下旬,西雅图的樱花都快要凋谢了;可是丹佛在我们去的第二天开始大雪纷飞。前一天还是春光明媚的十来度,第二天早上,我和同事只能百无聊赖地坐在车里,打火,暖车,等着车外一英寸厚的冰一点一点地融化,这个过程用去我们半小时,而此时的气温是零下九度。 除了极热和极冷,丹佛的天气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极干。从多雨之都飞来的我一到机场变发现口干舌燥,到了酒店发现连双眼都干燥无比。平时用量的面霜和饮料根本不够用,晚上我恨不得起来溺死在浴缸里。从丹佛回来我发现双手布满无比细小的伤口,都是干裂之后没有用足够的护手霜造成的。 与西雅图downtown的繁华不同,丹佛公司的所在是一个扔在美国任何地方都不会有区别的工业园区。一周的时间,从窗口望出去,都看不到任何绿色,简直是满目荒凉。回到西雅图,一出机场看到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和满目的绿色,我简直像濒死的鱼跳进了水里。 然而丹佛也并不是一无四处。许多人留在丹佛,是因为它广袤的群山。从Hyatt十八楼的Bar看出去,整个落基山脉横亘在丹佛的西部,如群龙起伏,覆盖着白雪皑皑。飞机起飞的十分钟内,美景尽收眼底,代价是随后两个小时舷窗外一无所有、连公路都看不到的北美大陆。
车轮上的我
去年九月的一个傍晚,我开着一辆现代Sante Fe在小镇上晃悠,忽然身后警灯一闪,警笛一叫,一名警察叔叔把我拦了下来。第一次被警察Pull over的我战战兢兢从书包里把id取出来,双手放在方向盘上不敢动,脸上肌肉紧张得直哆嗦还要装出一副笑脸问他how are you,就是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结果警察叔叔比我还要和蔼,说女士你知道么,你的后灯不亮了,刚才转弯很危险,要赶紧去修啊。 作为在美国从来没进过修车铺的我,此时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不知何去何从。我们班有一哥们,每天脸上笑嘻嘻地从不隐瞒自己的性向,是德国大众的最忠实粉丝。据说他从幼儿园起就确立了要进大众工作的愿望,而且这个愿望从未动摇过。来自美国西南沙漠的他是修车、买车、装车的一把好手,从幼儿园的乐高积木锻炼起,到自己买二手车拆装再卖出去挣钱,据说已经达到了车神的境界。跟车神哥哥一说,他二话没说,开着自己的VW领我到某个我至今未记住名字的车店买好灯泡,操起螺丝刀,三下五除二把我的灯罩卸下,灵活地把各种分不出颜色的电线接上,让我的车重放光明。我只能在旁边捧着某次在停车场撞裂的灯罩,听着他嘲笑我竟然能用块胶布把灯贴上,崇拜地看着他边修车边给我讲他在沙漠开车的各种传奇经历。车修完了,我们也成了朋友。 修车如同医生。医生看人,他们看车。同样是望闻问切,下周稳准狠,别人半天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他们轻轻巧巧四两拨千斤就能搞定。这样的技能,绝对是从童年时坐在父母车轮上就开始被熏陶被潜移默化,如同中国人学习炒菜或自行车一样,是生存本领,也是生活乐趣。有车有房的美国中产阶级,周末丈夫最爱做的事不是鼓捣花园就是鼓捣车库,那是他们的cave,可以钻进去享受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时光。 童年没有在美国生活过的我,这辈子对车不敢有任何技能上的奢望。然而在美国,车是必备用品,无车寸步难行。最早住在南加,那是典型是用“how long time driving”来衡量距离的地区,沿海的高速公路上,一辆辆SUV、minivan开得飞快,导致被北京的蜗牛交通惯坏的我直接被吓得不轻,直接挂掉了一次路考。 其实美国的路考很容易,起码比北京容易。美国人不知手动挡为何物,人人都开一辆“挂块骨头狗都会开”的自动挡。我的第一辆车是辆剧老爷的minivan,快二十年了,除了电池老挂掉之外竟然没有任何问题,我和bird两人开着这辆巨大无比的车去了LA,沙漠,边境,逛遍了南加的山山水水。 当然,在家里有一个男人的情况下,主要的开车者是他。虽然南加出门言必称高速,但我竟然不怎么敢上,这也是被宠坏的表现之一。我周围的家庭,大部分也是如此,我见过一个在南加住了五年开车只开local的女人,当然,她已经比大部分从来没有开过车的女人好很多了。 我的车技被锻炼出来,是在住到芝加哥后。一个人在中西部地区生活,车也换成了SUV,每天街趴,每周挪车,与交通灯与罚款单作斗争,其乐无穷。为了省钱,是绝对不会租公寓停车位的;于是就有了无数次深夜徘徊在街头四处找停车位的日子;夏天有扫街,冬天有snow ban,停在不同的街道上,每周都有固定的时间不能停车。每周不同的挪车时间是对记忆力的一大考验,即使记在手机上闹钟提醒,也还是被罚款过;但停车的辉煌战绩是每次停车下来,看到前后不足十厘米的空挡,觉得开车技术又大有长进。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一个人在中西部的生活让我从不敢上高速的菜鸟变成了可以开车载同学去另一个州的司机;也在开学时来回机场无数次迎接新生顺便赚点零花钱(考虑到我车的mileage,基本上零利润)。但比起美国同学成长的车轮上的天赋本领,我还是差了很多,也许永远都赶不上。去年夏天和同学去黄石和大提顿国家公园,横穿三个州,每天十小时以上的车程,崇山峻岭,海拔起落,从黄石南门到北门,东门到西门,全由一个大三的美国女孩完成。他们不论男女,就是有这种在大山大川间纵横捭阖的勇气,他们的身上流着殖民地拓荒者的血。最惊险的一次,是半夜在黑魆魆的森林里我们开车回家,副驾座上的男生突然大喊:“停车停车停车!”疾驶的车急刹车停下之后,只见一头通体颜色比黑夜还要黑的野牦牛与我们堪堪擦肩而过,再晚一秒钟,不知道谁会变成谁的夜宵。 现在到了西雅图,是第一次每日开车通勤。终于换了一辆新车,蓝色,叫Cornflower blue,矢车菊一般的蓝色。我唯一可以评论车的地方就是颜色,这点也被车神同学嘲笑过。本来可以坐公共汽车,很方便,也很环保。但是,坐在公共汽车里,总是有不能控制的焦虑感觉。每次红绿灯一停,我就恨不得跳下车走路回家。开车到park & ride,即使每天只节约了十分钟,也觉得自己控制了时间,更控制了交通工具。西雅图多雨,在早晨或者傍晚的雨雾蒙蒙中,开车仿佛在绿色的花园中穿行。上礼拜我开车经过一棵樱花树,就种在安全岛上。我的车像鱼一样从树下游弋而过,带起一阵风,樱花的花瓣两三片飘进车里,这种感觉,又岂是公共交通能比的呢。 所以我劝在美国的所有人学车开车。不管是博士后老婆、全职主妇、学生,开车都是四海一家的解决之道。班上有个小妹最近去了湾区工作,我每日在qq上不辞辛苦地劝她买车。在这里,车如同中国人的菜篮、自行车、公交月票,是不可或缺的生活。 车神同学后来去了福特。很好的公司,很大的公司,只是不是他最初的梦想。得知我买新车后此哥们在我的Facebook上留言: Where is Ford? 说好的Ford呢?他曾允诺给我员工折扣。下面有人回说,哥们,where is your VW?他回到:In my heart, always in my heart! 此同学现在著名炒房团热点地区底特律,住着月租一千上下三层的小楼。让我们祝愿他早日实现人生的终极梦想吧。
2012,在黄石公园(三)
吃过晚饭已经是8点。天黑黑,我们从蒙大拿州的公园北门一路奔袭到怀俄明州的公园南门。突然副驾上的Dan大喊:Stopstopstopstop!!!!我还以为撞到了什么不明生物,捂住眼睛开始大叫,Grace一脚紧急刹车,颤颤悠悠地停了下来。对面一辆车也停在那里,我们发现一只体积大如大象的野水牛从我们身边慢悠悠地走过,还是逆行…… 黄石公园的野生动物保护得极好,从19世纪野水牛被猎杀到成为濒危物种到今天的漫山遍野随处可见,自然保护区功不可没。在Lonely Planet版黄石和大提顿公园的介绍中说,在黄石公园最值得做的事情,看老忠实喷泉只占第二,第一呢?是在Lamar河谷看野生动物。 从黄石公园的南门进发,到Grand Village之后往北走,沿着黄石河逆流而上,翻过《2012》中爆发过的火山,我们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片开阔地带,这就是美丽的Lamar河谷。 Lamar valley绵延的河谷像色彩缤纷的画面,远处高山的雪水滋润了几千亩的土地。野牛在这里奔腾栖息,麋鹿在林间跳跃。雨后的群山与平缓的河谷之间,洗刷出一道巨大的彩虹。动物真会选地方,把黄石公园最美丽、最肥沃的地方当成了自己的家,在这里繁衍后代,生生不息。 东线除了Lamar Valley以外,翻山途中的几座瀑布也是黄石历史上重要的一笔。19世纪,当第一批探险家到达这里,他们被山涧湍急的瀑布和激流所吸引,把它们命名为Upper Falls和Lower Falls,意思是上游瀑布和下游瀑布。有画家将这幅美景画成了油画,带回了文明地区,这是黄石第一次引起人们的注意,也开启了兴建国家公园的最初灵感。这样的美景今天仍然存在,随身拍来就像明信片一般美丽;而具体的地理环境与100多年前却有着细微差别,因为作为新生的地质带,黄石是非常活跃的地质地区,侵蚀作用仍然不断对这片土地进行着修改,直至峡谷变得越来越宽,越来越深,越来越长,而瀑布变得越来越湍急。 今天的瀑布与莫兰的油画对比图
2012,在黄石公园 (二)
当我写下在黄石公园的第一天的故事时,满脑子都是《驯龙记》(How to Train Your Dragon)中的原声音乐。这得归功于开车的Grace整天都在车厢里放这个音乐,导致我一听见那充满维京风情的、雄浑壮美的旋律时,脑海中就展开了延绵的山脉、茂密的树林、湍急的水流,和活跃的动物。 从昨天住的Colt Bay Village开车到黄石公园大约需要四十分钟。公园的入口是一个没什么什么特色的标识,交钱放车。绝大多数游客都是开车自驾,鲜少有旅游团,但竟然会有零星几个背包客,站在路边竖着大拇指搭车。还有就是适合家庭旅客的RV,所谓大房车,家长在前面开车,孩子可以在后面的车厢玩耍,吃喝住行一应俱全,省下不少旅店费用。 今天我们走的是黄石西线,也是最流行的自驾线路。从黄石的南门进发,不多久山势就陡峭起来。卫兵一样的针叶林矗立在陡峭的山石上,可惜很多都被自然山火烧光。这样的山火因为干燥的天气而起,很多无法控制,是大自然新陈代谢的一种形式。 穿过山脉和Lewis湖,大约一个小时就都到了最著名的老忠实喷泉(Old Faithful)。难以想象在美国西部这种荒凉的地方,竟然有如此多的人聚集在老忠实喷泉的周围,等着看那一个半小时一次的喷发。公园甚至修建了看台,围绕老忠实形成一个圆圈,大家都在激动地谈论着即将到来的美景。我中途想去买个冰淇淋,被大家坚决地制止了,说你一辈子就看这么一次,结果为了一个冰淇淋错过了怎么办! 老忠实喷泉并不只是一座孤立的喷泉而已。方圆数公里几乎全是这种罕见的地热现象,各种Geyer和Spring露出地表,用绮丽的颜色和高温的蒸汽吸引冒险家的目光。沿着公园修筑的小径绕圈,可以看到各种奇奇怪怪的喷泉或者热泉,蓝绿黄不一,温度似乎也不一样高。热泉像地上的星星,露出狡黠的眼睛看着游客。 一点左右,老忠实果然如约喷发了。先是一点点喷出,足以引人驻足;然后突然间,几十米高的热气腾腾的水柱突然爆发,壮观的景色绵延了数分钟之久。我被这大自然的杰作震撼了,除了赞叹说不出别的话来。Dan说,老忠实喷泉是可以放在Bucket list上的东西吧。美国人说Bucket list,意思是死前一定要做的事情。我说是啊,我小时候就知道它了,全世界人民都知道。但是我小时候想都没想过的是,我有一天终于可以亲眼看见它了! 在老忠实的旁边我们看见了黄石公园的第一批野水牛。他们悠闲地躺在草地上打滚休息,和煦的阳光使我想和他们一起午睡。 老忠实往前开不久,黄石又恢复了看上去渺无人烟的状态。在到达Madison之前,我们下车步行了一英里多,为的是看小时候在挂历上看的Gradn Prismatic Spring,也就是黄石公园最瑰丽的颜色之一。老远就望见一个巨大的湖面,蒸腾出蓝色的烟雾,放佛仙女住的地方一般。离得近了,要登高才能看见那湖的层次,蓝色居中,外面是绿色黄色灰色白色,真是个五彩缤纷的所在。听说由于湖面所在是火山口,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会禁止游客前去一观究竟。 一路开车向北是峻峭的山路,黄石的北部是崇山峻岭,一路翻山到Mammoth Springs,出北门,算是黄石的西线结束。出了北门立马是蒙大拿州,一处类似张艺谋早期电影里的荒凉所在,仿佛天尽头一般。北门小镇是蒙大拿州的Gaidiner,除了一条横亘的不见尽头的高速公路,两头全被高达天庭的光秃退的大山挡住了去路。我一边吃饭一边抱怨让我住在这里肯定会得忧郁症,总觉得像什么大顺店之类的土匪头子会在这里开一个黑店,把过往行人都宰个干净。 黄石公园的北门是最早的公园大门之一,150多年来始终矗立在此。大门的砖墙上刻着一句话,大意是:为了人民的利益与快乐。当年,开发西部的最早的探险者发现了这块奇异的土地,为了是否将土地交给联邦所有有过一场惊世骇俗的责任。最后,这些自然主义者们胜利了,1872年,世界上第一座国家公园在这里建立。一百多年后的我们要感谢这些美国的自然主义者们提出的最伟大的发明,他们使这样的一片土地得到了最完整的保存,最大化的利用,最合理地为人民共同享用。比起中国的许多景点,方圆将近一万平方公里的黄石公园只收25元门票,一台车,若干人,七天有效。国家公园构想的发起者说,我们要让这些优美的风景和富饶的资源永远为人民所享用。他们做到了。
2012,在黄石公园
美国之美在于各地景观的完全不同。我住的芝加哥与任何国际大都市没有区别,车多人多机场堵车。到了盐湖城则一下变得荒凉动人,满飞机的摩门教徒不说,这个城市背靠一座大山,面临一座大湖(Great Salt Lake),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简直是这个星球上最孤独的城市之一。我实在想不通当年受迫害的杨百翰们怎么就认定了这里是摩门教的圣地,从东部一路走过来看见大山大湖就决定定居,导致现在的盐湖城有超过半数的摩门教徒,离婚率和犯罪率都是全美最低的城市之一。当然人家也不用离,再娶一个就好了。总之,我想我如果住在盐湖城的话一定会无聊孤独忧郁症的。 当然美国同学笑我少见多怪。William听了我这句话,说:你根本没去过荒凉的地方。跟我家乡比,盐湖城简直就是纽约!他来自新墨西哥的一个小“城”,几千口人的那种地方。 当然,我很快就见识了更孤独的地方。 去黄石是一个临时兴起的决定。由于暑假实习在盐湖城这个孤独的城市,而盐湖城又是去黄石公园的必经之路之一(也可以选择更近的Jackson Hole机场,但地小机少票价贵,旁边就是大提顿山,飞机在崇山峻岭中穿梭总让人觉得颤颤巍巍),又有美国同学可以拼车,又有美国同学女朋友可以开车,又是结束了一个隆重的学期,大家迅速地做出了决定,一致同意去这个反正一辈子肯定要去一次的地方。 芝加哥-盐湖城来回机票:370刀,提前一个月预订 对黄石公园的最早记忆来自挂历(为什么我所有的美学启蒙不是来自挂历就是台历),一个巨大的五彩缤纷的湖面从空中看下去像是异星人的假眼,实在是我在这星球上见过的最瑰丽最不真实的色彩。后来妈妈给我买了一本书叫《我见过的世界奇观》还是《世界趣闻录》之类,在没有网络没有电脑的年代实在是我接触外界知识的唯一来源。上面讲到一座喷泉,每隔一段时间就自己喷发一次,喷了几百万年,从不间断,得名“老忠实”。身在中国小城的我,实在难以想象这星球上还有如此奇特的地貌! 在盐湖城机场的Avis订车,旁边熙熙攘攘几乎全是去黄石的游客。美国人基本没有旅游团,出去玩全靠自驾。美国公路好,维护多,司机遵守交通规则,一般来说,比中国安全很多。车是前一天实习final后匆忙在网站上预订的,由于有四个人,我们定了一台Full size的轿车,结果Avis说没有车了,以每天多15块的价格给我们升级到SUV。美国人大手笔,一听就乐得不行,说我们要了!如果司机年龄低于25岁,会有更多附加费用,虽然我也不知道一个16岁就可以开车的国家为什么在租车上这么严格。加上保险,最后的费用是6天790左右。如果不定SUV,价格可以少一些,但保险是强烈推荐买的,因为一路上我们碰到的事情真是意想不到。这是后话。 盐湖城Avis 租车6天:790刀,车型Ford Escape四驱 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刚出盐湖城就是铺面而来的荒凉景观,几座大山,盘山公路和大卡车比着翻山。翻过去之后立刻是一派荒凉平原,田园风光,可惜气候太干旱,几乎没有农田。到小镇Evanston吃完午饭后,很快进入Idaho爱达荷州,风景未变,高速变成了普通国道,一路向北,途中经过Fossil National Monument,下车赞叹了一番沧海桑田的景观,于晚饭时分到达离黄石最近的小镇Jackson。 Jackson是著名旅游小镇,东西贵得不一般,镇上有各种餐馆酒吧,基本全世界的的菜系都可以在这里吃到。吃完晚饭在暮色中前行,很快就进入国家公园地界。 由于是从南往北开,我们先到大提顿国家公园。这是座黄石公园南面一隅的国家公园,占地面积小到只有黄石的一个角落,可是美在景色瑰丽,大提顿山是全美最高、也是对登山者最有挑战的山峰群之一。开到大提顿山的时候,暮色苍茫,荒原上的大提顿山面目模糊,奇异的天际线让人想起神话故事里的鬼堡。夕阳藏在了山后,然而晚霞反射出点点微光,映出大提顿山壮美的轮廓线。全车的人都被这美景震撼了。 我们订的Lodge在黄石与大提顿之间,名叫Colt Bay Village,算是几座度假村中比较廉价的,夏季价格一晚250,带四张床和一个卫生间,条件自然没有酒店好,可是胜在离国家公园近,开车到黄石只要40分钟,大提顿更是近在咫尺。提前一个月定好,否则没有空床。 度假村里人声寂然,午夜的温度已经降到零度左右,半夜被冻醒,好在有暖气。我们已经正式进入大自然的怀抱,从明天开始将是三天的黄石之旅。 Colt Bay Village, Lodge 250刀每晚
密尔沃基散记
突然放了三天假,兴奋之余发现芝加哥周边没有地方可去。底特律说是太危险,已成废城一座,被拒;Ann arbor除了学校没什么可看;Champaign远在玉米地;周边五百里连国家公园都没有一座,西部的IOWA更加几乎连游记都找不到。只能沿着I94驱车北上,去一个半小时之外的密尔沃基(Milwaukee)。 I94是收费公路,一个人开车一路直行不表,很快就到了密尔沃基市中心。蓝天下密歇根湖畔的这座城市以德国后裔为主,城市建筑也是德式的红砖黄砖。尖顶的哥特式教堂高耸入云,可能由于是周末,街上行人很少,整个城市安静得出奇。 我的第一站是Milwaukee art museum。比起藏品,更瞩目的是这座博物馆的建筑。纯白的建筑加大面积的玻璃,博物馆是栖息在湖边的一只海鸥。这位来自西班牙的建筑师有点得高迪真传的意思,但更现代,以大量重复的弧线与深不可测的循环造成透视的效果,让人仿佛身处没有时间与空间的无尽之处。 藏品基本以时代划分,有莫奈画作数幅,还有一些当代影像与装置艺术。学生票12元,停车一小时5块。 中饭在传统的Public market吃著名的Oyster bar。这家我在yelp上找到的海鲜小摊果然名不虚传,有13.95元一磅的龙虾,还有新鲜的大西洋生蚝与青口。老板是典型的德国后裔,与儿子一起忙里忙外,看来已经营多年。饱餐龙虾后在market里面逛逛,有的是威斯康星州著名的奶酪、巧克力、香料等等农副产品。市民与游客都习惯了来这里看看,买买东西,顺便一饱口福。 之后开车过河到著名的哈雷博物馆。密尔沃基是著名的工业城市,Miller啤酒和哈雷机车都源于此。1903年四位绅士建立了哈雷公司,从此开创了美国的机车历史。这个在车轮上的国度与摩托车的精神息息相关:自由、勇敢、乐观、勇于挑战自我。他们永远在路上。哈雷45度V型气冷双发动机独特的轰鸣成了美国公路勇士的标识,也回响在博物馆里。一进大门,顺序排列着哈雷从第一辆到最新一辆机车,横跨一百多年,也横跨了美国二十世纪的历史。 2003年,公司成立一百周年时,把一辆摩托车的部件拆下来,送到世界各地让员工签名,然后组装成车,陈列在博物馆里。从1903年的四个男人到2003年的6000多个签名,解说说:“It is beyond the dream of the four gentlemen when they founded the company”。金属在日光灯下闪着寒冷的光芒,这些机车像沉睡的武士,等待唤醒。 门票12元,停车免费,另有哈雷体验之旅,票价不一。 回程顺便在威州与伊州交界的pleasant prairie outlet购物,这里虽然没有一线大牌,但北方人深爱的Comlubia, Northface和Eddie Bauer都应有尽有,加上威斯康星的税便宜,也尽可准备过冬粮食了。